作为“解放生活于愚王暴政下、水深火热的梅费尔特人民的志愿军”之先遣部队——海萨姆斯共和国第五军团麾下的第七、第十一营,率先突破了王国军的国境防线,以堪称急行军的速度,向梅费尔特的王都吉斯纽特逼近。
但出乎意料的是,军官们一致所料想的“王国可能的纵深防御部署体系”并没有出现过,事前国民情报委员会送来的梅费尔特王国军布防图,也开始变得不真切了起来,因为踏上王国国土的共和国军如入无人之境,没有遭遇到任何成建制的抵抗。
起初,这支部队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戒,草木皆兵般地警惕着王国军主力的动向,毕竟这支先遣队实际上是把易折的利刃,而主力的后续部队还在后面。
深入梅费尔特王国腹地的第五天,士兵们仍未见到敌方正规军的身影,只是偶尔遇到过几支由乡绅地主组织起来的,主要成分为农奴、失地农民的游击队,但每支不过百人,这些农民征召兵手上的家伙也是镰刀和锄头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简陋武器。
他们不足为惧,但却犹如蚊子般骚扰着辎重部队的前行,但在焚烧掠夺了几个城镇以儆效尤,再加以怀柔政策拉拢了一批大户之后,这种零星的抵抗也逐渐消失殆尽,顺便还获取一批给养和掠夺品安抚劳累不已的士兵。
第六天的凌晨,拆掉宿营地的帐篷,收起大锅后的共和国军,开始最后的急行军。
王都的城墙仿佛已经遥遥在望,如果到最后也没有遭遇抵抗,那么在夕阳西下时分抵达王都也并非不可能,而“后续主力部队已经突破国境”这样让人心安的消息,也从后方传来了。
胜利似乎已近在眼前。
共和国军的士兵们群情澎湃,摩拳擦掌,经由一夜的休息,前一天的劳顿之苦似乎已经一扫而光,之前就在军中流传着的,类似“我伟大的共和国军所向披靡,对面说不定早已放弃了吧,毕竟也不过是个小国罢了”之类的谣言,相信这样的谣言的人也在迅速上升。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幻想起攻破王都后要如何赶在后续部队的前面,尽可能地占够好处,财富、女人、军功,以及在战败国的国土上肆无忌惮的放纵,这些都是先来的人才能享受到的特权,而后来的人,能看到的不过是一片狼藉的废墟、衣衫褴褛的平民还有重叠起来的腐臭尸体罢了。
“喂,你听说了吗?这个国家的公主殿下可是相当出色的美人呢……”
“呵,想多了,能上那种女人的也得是上面的大官,根本轮不到我们吧,比起那个,到时候我们去王家的图书馆看看吧,反正其他地方肯定挤满了人,你别以为那些破书不值钱,如果送到拍卖行,魔术士协会的那帮人肯定要抢着买。”
恰巧从这两个士兵身边经过的克劳德听到了这样的对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行军当中禁止交头接耳!”
“哪个多管……是的,长官!”x2
在克劳德少尉的厉声呵斥下,这两个本想发威,但看清对方的肩章后的士兵,连忙恭敬地向其敬了一个共和国军礼,对此,叹了口气的克劳德只是挥了挥手便不再追究。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在晨间的朦胧大雾下,吉斯纽特草原的视野状况也变得糟糕透顶,这恶劣的天气,就像是和克劳德此时的心情相呼应一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就是……
我们的大革命吗?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革命,曾一度让当时不过是一介征召兵的克劳德自以为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他看到了似乎值得自己为之奋斗的理想与希望,于是以高涨的革命热情,和同乡伙伴们一起加入到了起义群众的那一边……
身在新生共和国军底层的他,见证了尤里诺菲斯特王朝的覆灭,共和国的诞生。
曾一度不过是个小国的海萨姆斯共和国,凭借国内热情高涨的群众有力的支持,与共和国军将士英勇无畏的奉献精神与高度的革命热情,击败了周边来自四面八方的反对势力,在原尤里诺菲斯特王国的国土上不断扩张,如今成为了一个可傲踞一方的大国,而许多和克劳德同期的伙伴,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升上去以后便音信渺然。
但是,如果当初仅仅是为了不让暴虐的尤里诺菲斯特王朝复辟的企图得逞。
那么,如今的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呢?
为了掠夺他国的财富,欺凌他国的人民,来填饱我国人民饥肠辘辘的肚子?
如果说贫穷是万恶之源,那么那些肠满脑肥的议员们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们对人民的承诺什么时候才真正实现呢?
这些问题,一直以来,都是这位共和国老兵心中未解的谜题。
但是,很快,他便没有那个余裕去想这些事情了。
因为……
“这是?!金色双头鹰的军旗?!竟然是帝国军!”
大概是雾气掩藏住了敌军向这边逼近的身影,当太阳高照,雾气消散之时,对面丘陵的斜面上,目到之处皆为帝国军步兵,身着黑色军装的帝国军士兵排列成三列整齐横队,犹如一大片黑乌鸦般铺头盖地地出现在共和国军的眼前,形成一股极大的魄力,两军相隔甚至不过一千公尺。
不仅如此,在帝国军的两翼,还可以看到不多,但确实是正规军的梅费尔特王国军的身影,他们担任着守护帝国军一百二十门8磅步兵魔导炮这一使命,三架帝国的特色杀戮兵器——“魔装兵”则被布置在了帝国步兵横队的后方,防范可能会有的突袭,除此之外,举世瞩目的“亚特索惨案”中担任刽子手角色的骑兵部队——咒刻龙骑兵,也在步兵横队后方待命着……
出现在眼前的卡思诺齐亚帝国·梅费尔特王国联军目测数量大致为三千余人,这和当前克劳德所在这支先遣队数量相当,但军队的质量,明显是那边要高,为了追求尽快地攻占王都,结束国境线上的缠绵攻势,先遣队除了五十门6磅骑兵魔导炮,并没有携带其他重型武器,骑兵部队也是数量较少的枪骑兵,而士兵们也因为几天的急行军,体力多少有些衰弱,而那一边却是以逸待劳。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帝国军既然在这里,便意味着“帝国佬对梅费尔特感兴趣”这一事实,从战略层面上,共和国就已经输了一筹,梅费尔特本打算作为共和国向帝国发起东线攻势前的桥头堡,为此外交部门还频繁地向帝国方释放友好信号,来掩饰自己的企图……
“士兵们,你们看到了吧,梅费尔特人即使向帝国军摇尾乞怜,甘愿成为他们的附属国,也不愿意接受我们的解放,何等的愚昧!但是即便如此,将自由和民主的光辉带给他们依旧是我等的使命,决战的时刻到了!愿自由的光辉永远常在!全军,准备战斗!”
联队长的阵前激励和命令,经由随军魔术士的风之魔术,传达至每一支连队,再由每一支连队的士官复诵,逐级下传,原本还因为突然出现的帝国军神色动摇的共和国士兵,立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了起来。
“卸下行囊!”
“检查枪械!”
“前进!”
随着联队长一声令下,三千名共和国士兵组成的五列纵深横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原地站在对面丘陵的帝国军进发,他们身上的蓝色军装,就像是晴空之下天空的颜色一般湛蓝。
(要开始了吗?)
克劳德低声呢喃,在向至高神艾布娜献上一个简短而称不上虔诚的祈祷后,他也带着自己连队下的士兵跟随大部队一起向前进发,鉴于现在的这支部队许多人都是初上战场的新兵,于是他也向底下的士兵传达曾作为老兵的经验,这些事情平时训练当然也有传授,所以现在说这些更多地是安抚士兵们恐慌的内心。
“魔装兵尽可能地避开,不要理会,交给我军的魔术士大人,保持队列,出现空缺即刻补上,不要想逃!如果不想屈辱地死在后面督战队的枪下的话!还有……”
震耳欲聋的炮鸣声掩盖了他的后话,一如既往,在射程极短的战列步兵交接之前,先是大炮与大炮之间的较量。
共和国军普遍配备的6磅骑兵炮尽管火力只能说差强人意,从声音也是一副完全被压制住的状况,但与之相对的是,帝国军8磅步兵炮虽然火力较强,射程较远,然而精准度却是相当低下。
帝国军硕大的实心炮弹缺乏准度地,接连击中共和国军连队的前方和后方,在结实的大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弹坑,只有偶尔会从队列的中间,四五个倒霉鬼那里擦过,将他们炸裂的上半身连带破碎军装的碎片一起带走,落向后方,留下只有些许的断肢和飞舞着的血雾。
“补上!不要慌!勇敢地面对恐惧!”
缺失的位置被旁边或后面的士兵即刻补上,脸色惨败的士兵们在敌军炮兵的威胁和自家督战队的挟持下摇摆不定……但是比起说不定幸运的话还是不会被击中的炮击,还是自家督战队黑洞洞的枪口更加可怖……
“突击!”
在两军相隔五百公尺的时候,或许是炮兵造成的伤亡已不容忽视,联队长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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